木家小院兒，木四抹了抹頭上的汗，終於把木秀娥給拾掇幹凈了。

“四兒，謝謝……”

木秀娥聲音哽咽，她這條命是四兒撿回來的。

那賣身契上雖然並未寫清她的名字，但是木秀娥心裏明白，木四還小，怎麽算也算不到她身上去的。

“瞧你，又哭了不是？姐，你還在月子裏，總這麽哭會落下毛病的。”

木四瞧著木秀娥轉眼又成了淚人兒，倒是不知怎麽勸了。

“我不哭，我不哭了……，我這是，我這是高興的。在餘家灣的時候，我從來沒想過還能活著回來……回來了……回來了，就是立馬死了，我也知足了……”

她一個要死的人了，說什麽毛病不毛病，這個妹妹呀……

“胡說！好好兒的說什麽死呀活的，你也不想想，你要是死了，讓福兒怎麽辦？他這麽瘦這麽小，你這當娘的不成器，還指望誰能養活他？小哥去找郎中去了，你這就是皮肉傷，不傷筋不動骨的，養養就能好起來，你快再睡會兒，聽話。”

木四一張嚴肅臉，著實不想聽她說這喪氣話。

只是她心裏清楚，以今天的情況看來，那餘大錘當真不是個會手下留情的主兒。

如今只好盼著他怕木秀娥劈不了柴，下手輕一些。

拳頭不自覺地攥起來，若是木秀娥能活著也就罷了。

若是不然，定叫他們血債血償！

“好……好……不死，不能死，為了福兒，為了福兒也得撐下去……”

提到福兒，木秀娥果真多了幾分精神，目光往福兒的方向瞟了瞟。

磚頭大的小人兒被裹在繈褓裏，正睡得香甜。

睡著也好……醒著也是難受……這幾天都不知道福兒是怎麽過的……有沒有吃好睡好……

單是這樣想著，木秀娥的淚又流了一臉。

“睡吧，休息好了才有力氣抱福兒。”

知道她又舍不得兒子了，木四輕輕安慰兩聲，又幫木秀娥掖了掖被子。

木秀娥本就體虛，剛剛說了一通話也是強撐，不一會兒會兒功夫，已是睡得實了。

木四這才將水端出去。

此時，小木氏已經蒸好了雞蛋羹，正往屋兒裏走。

掃了一眼那碗雞蛋羹，木四的心一沈。

“娘，雞蛋是發物。大姐滿身的棒瘡，這雞蛋羹她怕是，吃不得。”

“呀，是我糊塗了！丫頭，還好你記得。這，這可怎麽好？”

小木氏一臉懊惱，也是犯了難。

還是那句話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。

“娘，我中午的時候買了二斤稻米，你去弄點兒粥，熬得軟軟的，捏上點兒鹽，大姐吃了也好有力氣。大姐不下奶，就是福兒也得喝米湯，這雞蛋羹……還是先算了。”

木四說的句句在理，事事安排得很是妥當。

小木氏連忙應下。

“誒，誒，我這就去，這就去。”

“誒！娘，我這會兒先去河裏摸兩條魚，很快就回來。要是小哥先回了，你先張羅著。”

“好……”

小木氏滿嘴苦澀，卻如何也張不開口。

看郎中，那也是要花銀子的……

木四瞧出小木氏面有難色，卻沒再開口的意思。

如今尚有一兩銀子零一百六十五文躺在木四的袖袋之中，可謂身懷巨款。

只是銀子是小事，銀子的來路才是問題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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